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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的梯田李尧隆/文

时间:2019-06-15 00:36 浏览:

一坵坵狭长的梯田自山麓向上蜿蜒盘旋,伸进云端,若隐若现。
       父亲从年轻时候起就长年累月地在这一坵坵梯田里用双手,用脚板,用锄头耕种着这山里贫瘠的土地,也不断地改变着家乡的面貌。父亲是一个农民,和他一样命运相同的人,我的父辈也日复一日,月复一月,终年滚打在这狭窄的梯田里。
       一条曲曲弯弯如绳索的山路,一端连着二、三十户青砖黑瓦的山里人家,一端则连着如层层波浪的梯田。这些梯田都是父亲这一代人开垦出来的。大多呈阶梯状,块儿细小狭长,站在高处住下看,有显着的,藏着的,也有凸起来的,凹下去的,一层层如波浪朝山脚推散开来。
       上个世纪七、八十年代,老家农民的收入主要依仗于田里的稻子和地里的庄稼。
       父亲是勤劳的,他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浸泡在水田里。
       踏着朝露去,炊烟袅袅的时候,荷锄归来,山道两旁的野草和小树目睹了一个父亲的勤奋与担当。
       山旮旯之处,其实并无可耕之地,所见全是东茅之类的荒草和荊棘。很多时候,父亲就是一个垦荒者。他先用砍柴的钩刀将野藤刺剔除,再用铁钎碎磨石块,然后,用大锄、耙头翻转,平整泥土。十天半月功夫,巴掌大的小块梯田也略具雏形,而父亲的腿脚和手掌也沾满了血泡,甚至布满了鲜红的划痕。可即使如此,倚着树杆,扛着锄头的父亲依旧是高兴的。在父亲看来,这就是一块长满金灿灿稻谷的水田,这就是一首甜在心里的欢歌。
       那一层层汪着春水梯田,蛙儿随春而来奏响了奏耕的序曲,于是整个山腰云端里便开始麻鞭水响。
       春雨,悄悄钻进了泥土,大地上散发出清新的泥巴味道,挨过冬季的梯田等待着春水的浸泡。父亲扛着锄头在水沟里捞起堵住流水的沙石、木棍、树叶等杂物,为这一季的忙种做准备。
       沟通了,山里的清流像血液一样流淌在这根人工血管里,直到稻田里才肯停下。水,在田间的泥巴里穿来穿去,浸泡所有的干泥土。等到水漫过泥土,父亲就会把黄牛赶下田,套上犁头对田进行倒翻,目的是让水更均匀地进入泥巴里。翻完泥土,秧田的水也差不多够了,换上耙继续碾碎较大的土法子和对高低不平的地方进行平整。山里的天总是很蓝,父亲吆喝着黄牛在田里来回奔驰,溅起一波波泥水,耙的过处留下一圈圈波纹荡漾,若把时间定格在那一秒,用镜头摄下简直就是一幅生动的春光图。
       春雨儿就是矫情,一下就把谷雨送来。
       父亲准备把撒好的秧苗移栽到秧田里,于是请了左邻左舍帮忙,那场面可所谓是热闹。拔秧苗的人带上秧凳(比一般凳子高一倍)坐在水田里,手里不断扯着秧苗,一捆一捆地扎好放进背篼或撮箕里。帮忙拔秧苗的是隔壁屋里的大爷,那景致又生了惬意,只见老人家坐在水田里,挽起裤脚,嘴里叼个旱烟袋,吧嗒吧嗒抽着,青烟袅袅,因为手上忙碌有时候都没有了火星还在吧嗒吧嗒。
       装好的秧苗放在田埂上,背秧人或挑秧人负责运送到秧田里。挑秧人用一根扁担挑着两个撮箕里的秧苗行走在田埂上,扁担的两头一闪一闪的,由于田埂上滑挑秧人不慌不忙地走着,嘴里不时还哼上两首小调。稻田里插秧的人一个负责一个区域,秧苗到了谁要只需吆喝一声,送秧人从田埂上甩开膀子扔到身边。插秧人弯着腰,手上速度不减,嘴上功夫也不减,相互谈天说地,有时笑点迭起那笑声在空中回荡许久。也有比着赛插秧的,各占几行区域,看谁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技术插完。看似忙于活计,其实也是乐趣横生。小孩子们就在田埂上、水田里打闹,有时也趴在田埂上的地瓜丛里扒地瓜。忙碌的,闲暇的,在这幅春景里都显得活跃。午饭时候,负责煮饭的人会把饭菜送到田里,大家找一块宽敞的空地围坐,盛上香喷喷的饭菜开始进餐,这是大家一年一次相聚在一起的野炊。
       秋天金黄的稻谷饱满的诱人,把稻杆都坠弯了腰,八九月的太阳很毒,火辣辣的晒,父亲流着汗水在田野里收割着。谷物,父亲,收割打稻的嘭嘭声……忙碌的田野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。尽管汗流浃背,可怎么也掩盖不住父亲脸上丰收的喜悦,它也是那么金黄。让忙碌了大半年的父亲感受到辛勤换来的收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