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行游恩施】古道隘口沙子门（图）

古道隘口沙子门
通讯员 林辉

　　恩施市白果乡有个两河口，两河口有个沙子门，沙子门是川湘古道上的一道隘口。这里曾经年复一年、日复一日的记录着来自湘西、川东以及鄂西南本地的客商们的足迹。

　　沙子门是一V形山口，如今树木葱茏，遮天蔽日，古道从中穿过，仿佛一个通向远久历史的隧道口。

　　沙子门高一千三百余米，沙子门东面的古道平缓，下一个之字拐就到了枫香河的源头，然后古道就循着枫香河谷迤逦东行。沙子门西面的古道陡峭，要下若干个之字拐，海拔突降二三百米，才可以到达比较平缓的蛮路溪谷地中的唯一的平坝——沙坝。

　　从沙子门到沙坝，距离不过三里，过去依次就有刘家店子、谭家店子、王家店子、张家店子、阎家店子，阎家和谭家是沙坝一带的富豪，所以在阎氏家族开店密集的沙坝，也开有不少谭氏家族的店子。这些昔日红火的店子，现在多已不存。

　　唯有张家店子，因为地处恩利公路与川湘古道的交叉路口，现在又焕发了青春，生意一日红胜一日。张家店子一直叫做老店子，现在在老名称后加了三个字，叫做“老店子农家乐”。

　　刘家店子在沙子门山口上，现在只可见到矮竹丛生的一块平地，以及半桩活着的李树。从沙子门向东五里内的枫香河谷地，依次可经过小木桥、曹家店子、小沙子门、哨栅、永安桥、潘家店子，这一段古道都在原始森林一样的密林里穿越。哨栅以东的古道有一段一里余长的石梯路，千百年的人马穿行，坚硬的砂石石梯也踏磨得光滑无棱了。到了潘家店子，客商们才可以感受到贵州坡下的河谷两岸人烟渐至密集，心里才觉轻松些。

　　曹家店子是枫香河源头段密林里的唯一的一家店子。曹家店子现在也只可见到遗址。遗址处于枫香河南岸。枫香河的一条小支流把曹家店遗址分为东西两部分，东部的平地为居住区，西部的平地是菜园和墓葬区。在东部生活区，原店子前场坝四围的李树仍然顽强的守护在那里，店子东头的猪圈粪池坑也保存完好。粪池坑是过去恩施西乡农村常见的那种样式：长方形，两开间大小，青石板镶就，石灰勾缝，深一米余。西部菜园区如今枯草繁密，只有通过想像，才可以看到这里曾经是一畦一畦的大蒜、白菜，一笼一笼的黄瓜、四季豆，以及青的红的辣椒，叶绿果紫的茄子……也可以想像，这些无公害的菜蔬，当时为无数的过往客商解除过多少饥饿，驱除过多少疲劳。菜地边缘的山麓地带是一排坟墓，有的无碑，但“尔木已拱”，有的有碑，道出了曹家店的一些秘密。原来曹家店并非从来就是曹姓主人，至少在清光绪年以前，这里曾是谭氏的家园。也许因为有更好的赚钱之处，也许因为姻亲的原因，谭氏的家业后来才易主为曹姓人家。

　　从曹家店子向东约行一里，上一段几十步的石梯就到了一个小山梁，山梁上的古道几乎只容一人通过，这就是有名的小沙子门。小沙子门除了一关当关万夫难开的地势，值得一提的原因还在于它可能跟枫香河这条河的得名有关。在刚才提到的这段石梯的外侧，至今矗立着三棵已有几百年树龄的枫香树。每到深秋，这三棵高耸入云的枫香树披着火红的叶子，让人老远就可以判断出小沙子门的位置。也许因为这三棵古老的枫香树，它们脚下的这条河才被称作枫香河吧。

　　自小沙子门再东行约一里就到了哨棚，哨棚处附近是去穿洞的岔路口。哨棚在一个台地上，在这里可以监视沙子门、穿洞、枫香河下游三个方向的情况，难怪古人选择此地立棚设哨。如今哨棚建筑也已不存，只留有道旁的一块平地，以及平地上的几段石垣。

　　哨棚显然是过去军事上的设施，沙子门一带的川湘古道除了是恩施西部最重要的盐道，它也的确是军事上的一条重要通道。军事上的事件，有文字记载的可以追溯到太平天国时期。同治七年版《恩施县志》载：“同治元年正月……初九日……旋即分股袭郡城，一由黑洞抄至牛栏口后直扑大吉场、盛家坝、玛瑙河，分入沙子门、救坡、红岩山等处，距郡城仅四五十里，绅勇奋力击却之；一由牛滚壋图攻郡城，果后营会同绅团截击，遂西经两河口、见天坝，窃利川之马鬃岭、李子坳入川……”这段文字记载的是石达开西进的太平天国大军在咸丰十一年（1861）十二月放弃来凤城，在同治元年（1862）正月初九日来到沙子门、牛滚壋等地，分两路夺取恩施州城。清政府调集各方军事力量，拼死抵抗，才迫使太平军放弃攻占恩施城，而选择翻越沙子门，经由两河口、见天坝、马鬃岭等地，继续它的西进入川的历程。

　　上世纪三十年代初，贺龙也沿着他年轻时候赶骡帮贩盐的川湘古道，来到枫香河安营扎寨，于沙子门横刀立马。他在此“放编”扩大红军队伍，两河口的汪由山，金龙坝的欧月轩，积极响应，拉起了队伍，成立了金龙坝红军游击队。不难想像，那时候，哨棚一定就发挥过不少的作用。

　　从哨棚沿着古道石梯东行约两里，就到了枫香河上的永安桥。枫香河在此形成一个小瀑布，瀑布下是一口深潭，永安桥就架在深潭上面。从桥上行过，有阵阵寒气袭来。永安桥西头的古道边，立有石碑一通，高约100公分，宽约60公分，厚约15公分。石碑虽已裂为两块，但碑文大都可以辨认出来：

　　盖闻善由人作，福自天申。善可为也。思天下之人，入皆囗囗外由道，且王道平平，如何吾境溪涧之所孤陋囗势，其客商人等至于此，跋涉艰难，车马难行。予有怵惕恻隐人之心，今请匠修石桥一座，人人协力相助，出工出囗，济济有众。是为序。石匠冉瑞爵、李元厚。首士曹必开兄弟、潘尚达、曹德钊、曹德金、杨正雄、高清明、谭德高、孙药客……皇上光绪三十三年二月下浣吉旦立。

　　碑文表明，永安桥为曹必开等九人首倡捐资修建，竣工时间为光绪三十三年，即公元1907年，距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。永安桥修建原因也写得很清楚，曹必开等人感于枫香河一带溪涧当道，来住客商“跋涉艰难，车马难行”，于是大发恻隐之心，组织修建了这座桥。

　　沙子门是川湘古道上像骡马洞、香花岭、马鬃岭、齐岳山等几处少有的隘口之一，在昔日的古道交通上占据着特别重要的地位。